年画的艺境总是如此喜感可人,这是为什么日常人们宁愿欣欣然年画之美,也不愿触摸现实肌理暴露出一己心灵秘境之酸的缘故。
一年一年,春节假期,出村进城的你置身乡村的现场,即算是不想主动去了解也总在了解最基层的生存状态,因为他/她们就是你的一些近亲或远亲近邻们,下一代或再下一代再再下一代。
仅以一己成长的阅历,你会发现,村庄里的隐隐萧条其实一直都存在。过去是出个门,还得由大队部开个介绍信,人们在各个方面共同贫瘠,劳作,吵架斗殴,贫穷,躲懒,斤斤计较,找关系,托后门,天天准点大喇叭高亢激昂之声……现在人们是可以相对自由行走了,但乡村总体文化信息的闭塞以及教育本质先天的不足,你仍不时会听闻到一些跟着民工大流动后的伦理失态的非虚构……
为什么民工的后代,还是民工?可惜天真地提这类问题和踏实去调研的,是老外学者们。你只会一点点纪乡意识流。
一、不乏大江南北、东海西域跨度极大的婚恋组合,传统家庭超稳结构自动解体。
从家中电视机里懵懂窥探过都市欲望剧经年,念学至初高中的青少年们,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外出打工了,在原生地成见和观泡沫剧新奇前见的交感作用下,他/她们在他乡异城的生活五光十色,仅涉情感域,也可见一斑。他/她们与其长辈们历练着更加明显飘忽不定的婚恋人生。不同的是,其婚恋被“做”局的概率更大,所涉区域更广、更大(请注意:这里选用“做”字而不用“骗”,是暂时还想不出一个更显中道的词)。
关于“婚恋”做局,如东北的汉子是通缉嫌犯,山东的媳妇跑了之类道听途说,你还真不可以道德评判某某男人欺骗了女人,某某女人讹诈了男人。
二、阴阳界线划分不明,生无尊严死亦无惧。
恍惚是近十来年的变化,村子里活人宅与亡人墓彼此守望,两不相扰。除夕夜先人土堆上的长明灯这里忽闪那里忽闪,大人小孩,处之泰然。而没出息的你,小时候远望一下大队部西北一角的桐子山陵丛,都会毛发直竖,打哆嗦。村里原生产大队的集体工农民数,一年比一年减少。
正赶上一场喜宴,打量乌央乌央的宴席桌,多的是年轻陌生的面孔,原老农硕果所剩寥寥无几。
村子北边从大年初三起就在传送谁家走了老人的高音哀声,中间不时穿插戏班花鼓戏乐,年轻人的时髦潮歌,生亦何欢,死亦何乐,貌似一切都赋即时应景。
三、民工的下一代仍是民工。
民工的后代还是民工,哪怕上了大学,即使读了研,也是如此。一位硕士毕业的理工男很努力,在某公司辗转过几个沿海都市,聪明能干,却始终入不了正式职位,能入职的多与管理高层有这样那样的关系。正式工?临时工?身份之异,个人奈之若何?